第一次感受到肚腩碰肚腩的觸動。
不是第一次擁抱她。畢業工作以後,日子有功,我的肚腩也有所長進了,而她的肚腩,當然也非一朝一夕而成。隔了些時日,再見密友,我們約在灣仔船街碰面,Double Tree就在對面街,裝潢很簡約,簡約得太平實。不過,侍應卻是殷勤的。
因團購而來的一席晚宴,任吃的前菜:炸蝦、炸魚餅、煙鴨胸沙律、芝士焗西蘭花。主菜是澳洲肉眼扒、紐西蘭香草羊扒、香煎魚柳三選二。我說是補祝她生日,讓她先選。她溜溜眼睛問:「我可不可以要牛?」我點頭笑了,正好,我想吃羊。我要了薯菜,不忘貪婪的問她一句:「我可以吃你一點天使麵嗎?」她爽快說好。當然,我們都不介意,只是,循例一問。
牛扒一到,她二話不說厚厚的切了三分一給我,我也在三塊羊鞍中挑了最豐滿的給她。我的朋友,確是不多,或說,我願意交心的,實在不多。每一個階段,朋友來,朋友去,而這一個,是最暢所欲言的,在她面前,我可以忘掉自己。她說著她的近況,藝術行政的工作,說著她的見識見聞,滿心歡喜。我很羡慕,也欣慰,我告訴她我的文字工作,重複但深入,至少,還算是自己喜歡的。
在低潮的時候,總是見到你。說到最近告終的戀情,她眼眶一紅,明明已經淚眼汪汪了,卻還是要誠實的補充一句:「我想哭。」
我知道,也不驚訝。
她說完了,搖搖頭,像交代完畢,又破涕為笑,回復憨憨的笑臉。
她吃著火焰雪山,是驚喜的外熱內冷,她又展露了滿足的笑容。對於任吃的甜品,我們是有兩個胃的。我喜歡焦糖燉蛋,縱然對朱古力軟心蛋糕有些失望,流出來的軟心太稀了。我跟她說,我不再強求了,有些朋友,有些感情,有些感覺,若要從指縫間流走,留不住的。正如增長的肚腩,也制止不了。
這一席飯,我們吃到人家拉閘才動身,肚腩又再增長,幸好,還尚算是一個青春的肚腩。肅清的路上,我跟她說:「你要努力一點,成功了好帶契我。」她警醒我:「你帶契我才對!」我不推搪了:「那麼我們都互相帶契。」
夜涼,靠着一條肥臂,溫暖了兩顆肥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