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腳底一踏在單車腳踏上,就瘋狂地哭。夜深的街道,是眼淚最好的掩護。也,不怕視線模糊,根本沒人,連車子也沒有,空蕩蕩。心裡的難受,比眼淚還要多,一滴淚下來,單車經過的地方,頭上也滴下來一滴冰涼的冷氣機水滴,情緒翻倒洶湧出來,肆意,夾雜一點自以為的悲壯。有時候,是不太清楚為了什麼。
忘了爭吵些什麼了,許是些瑣碎又無聊的事情吧,再碰上你總不解溫柔,嗯,我那時當然也不溫柔。其實,我好想,有人替我擦淚。其實我很怕聽到有人跟我說要睡去,從小到大,都是。你睡去,長夜,便留我獨自一人面對。我不體諒你,你也不體諒我。
回到家,漆黑裡掛著兩行淚,依舊沒人跟我說話。桌上有碗涼了的燉蛋,淡淡甜味的燉蛋,挖了一口塞進嘴裡,嫩嫩的摻了澀澀的鹹,苦苦的嚥着,浪費了媽一番功夫。活到這半輩子,凌晨時份,沒找到一個可說話的人,也不願動手找個可說話的人,很失敗吧。
記得有個朋友跟我說,成人以後,很多情緒,只能靠自己調解。那刻我覺得我可以就這樣哭下去,不想動,也不想不哭。想賴著直到有個人來跟我說:好了,不要哭了。可惜,都睡了。只餘下手提電話上的一小扇窗,唯一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存在的假象,還不是一個會發光的小屏幕而已,可以通往哪裡?
隨便掃掃,看到一個故事:〈所有人都不講話〉,「可能因為在一個非常想講話的晚上找不到對的人,這樣的故事就不期然出現了。」嗯,謝謝一個偶然讀到的故事。我終於還是去洗澡了。
第二天起來,眼睛腫腫的,腦袋忽然清醒,原來昨晚卸下了一噸重擔。明天便要考法文,是因為這樣嗎?把一些小事情刻意放到很大,著急死,抓緊一個機會,讓自己哭得稀里嘩啦,實在滑稽。偶爾,崩堤哭哭,我就知道我是這樣,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