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漂書的認識,源自舊時在《明報》工作,工作枱後有一個矮櫃子,上面堆滿零食雜物。有天有位新同事上班,把櫃面清理好,放上兩個紙箱,外面貼上「漂書」二字。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覺得好浪漫,書本像玻璃瓶子一樣在大海上漂流,漂啊漂,漂到有心人手裏。
後來在網上看到,紐約建築師將電話亭改裝成街頭圖書館,在這個流動電話肆虐的年代,這個差點被人遺忘的箱子,頓然變成另一種溝通和信息交流的渠道,真叫人艷羨。
難得漂書這個浪潮,近年終於漂到來香港,柴灣青年廣場才剛舉辦了第三屆漂書節,你捐出一本書,便得一張書券,可換另一本書。為了這天的到來,我重新檢閱家裏積藏的書,有捨不得丟掉但又不會再翻閱的,也有些從未翻過的,想到書本或可遇上一住好人家,得到更好的待遇,乾脆狠心點一刀兩斷。
漂書節來到第三年,誠然場內放漂的書本好壞參半,好些書本或名字重複出現,大會甚至採取「綑綁式漂流」,將幾本書紮在一起,你只需用一本書來交換,期望得到貪小便宜的香港人青睞,可惜這方法大概不奏效。不過從中尋寶,也是漂書的樂趣之一,不求本本精品,但求尋得一兩本心頭好,如我現下愛不釋手的《永遠的普羅旺斯》,在快要動身去法國的日子,看到Peter Mayle的旅遊散文,先來一趟精神旅遊,實在是緣分。
友人將家裏的十多本書放漂,原以為可以給書櫃騰些空間,想不到漂回來的書更厚更重。那天我手上還有一疊書券,環顧場內,找到在書堆前為孩子的讀物苦惱的年輕媽媽,給她奉上一點心意。施予,是漂書的另一樂趣。
漂書,給書本賦予第二生命,給樹木賦予第三生命,集腋成裘,我期待第四屆漂書節。
明報副刊專欄/時代版/高樓斜巷/(逢周三見報) 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