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 十年

如果依照電影《十年》的時間計算,2015年開始算起,發生過最撼動的事是雨傘運動。

然後2016年原來已差不多到年中,短短半年不斷聽到報紙停刊、報館大批裁員、《明報》編採部靈魂人物執總姜生被辭退。十年才剛起始,事件早已密密湧現,在本土歷史上留下烙印,真的不敢想像往後還會發生什麼事。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迅速溜走,北面陰影在不知不覺間愈趨靠近,我城的言論自由在不知不覺間被擠壓收窄,生活也不知不覺地每况愈下。也許香港的十年,會比電影裏的十年,走得更快,變得更厲害。這撲面而來的十年,風猛而雨烈。而十年再然後的十年,更不敢想像。

《十年》裏有一些預想,特別深刻,因為後來發現,這些情境其實現在已在國內浮現。本來同樣講廣東話的廣東,現在連幼稚園、中小學都以普通話授課。三四歲入學的小孩,在校學習時間多,普通話已琅琅上口。但回到家裏,言語轉不過來,小孩一頭霧水,完全不能用廣東話和家人溝通,最終連家人也要說普通話來遷就。於是這新一代孩子,即使都是廣東人,但無論一起玩耍嬉戲還是吵架,喊出的都是普通話。本來鏗鏘有力的廣東話,早已拋到九霄雲外。這只是其中一樁事,不敢想像,這將會是十年,或二三十年後的香港。

時移世易,肉身難以阻擋,這也是無力感的由來。可幸電影還是燃亮了一點,不管能不能做到,但該做的就得去做,總得要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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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副刊專欄/時代版/高樓斜巷/(逢周三見報) 寶兒 2016/5/4

回到本土

不知道是不是旅行了一段時間後回來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就是有點慚愧,愧對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

旅行的時候,外面什麼東西都覺得新奇有趣,千山萬水就為去看一眼,然後對自己地方的東西不屑一顧。我們會熱愛巴黎、倫敦、首爾,但為何對於香港,總是少了一點熱度?也許隔籬飯香。

直到人在外頭,面對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他們可以侃侃而談自己的文化歷史,我們不是沒有,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總是沒能夠挺起胸膛說得漂亮。說到底,只因自己也從來疏於了解,直至在外頭被另一種文化所衝擊,才想到去問,我是誰?香港人的特質是什麼?是因為居於極度密集的城市所以精神緊張?還是因為樓價租金時常創新高所以一輩子營營役役慳到盡且貪小便宜?我們還有什麼?

最近查了一下香港歷史建築,才發現單是古物古蹟辦事處在2009年,就評估出香港有1444幢歷史建築,漁村風貌的、廣府特色的、殖民色彩的,應有盡有。唐樓的建築風格,沒有很失禮,斑斑駁駁、歷經風霜才顯得時間價值,這些建築無論在外國或內地都絕對找不到,這才是真正特色。也許我們的一百年歷史價值,對外國人而言,只相等於他家花園的年齡,但這個小城的風貌還是得先維護一百年,才有往後的二百年三百年。

最近看到利東街的變遷,只感嘆,這些都是斷了根的東西,像失敗的樹木接枝手術,先砍去活生生的百年樹木,再駁上塑膠假金花,年月累積而成的地方文化就此死去。基本上,只要市建局宣布新一項重建計劃,就是宣布一個地區的文化壽終正寢。有時寧願舊街小巷靜靜被遺忘,因為野草自有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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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副刊專欄/時代版/高樓斜巷/(逢周三見報) 寶兒 2015/1/29

跟法國人談戀愛(二十二)﹕港法同班同學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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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婚禮餐桌佈置,婚宴隆重地舉行了兩天。

那年,M小姐的座位旁邊,坐着德先生。

M小姐,香港人,想趁年輕有多點經歷,她很喜歡樂隊X Japan,想聽明白他們的歌詞,便辭掉工作到東京留學讀日文。初入學筆試,她的日文在香港有點基礎,做完試卷偷看旁邊的男同學,心裏想「嘩,怎麼他的答案錯漏百出」,覺得這個人不認真學習。這名德先生,法國人,金髮藍眼,喜歡日本文化,但對日文一竅不通。同席而座,她覺得他看起來很斯文安靜,而他心想這個女孩真漂亮,人又活潑。最初二人互不相識,上課只是微笑點頭。

同窗日久,二人才驚覺大家有共同嗜好,就是打機,她還特別愛打打殺殺、駕駛高達的遊戲。兩個月後,他們相約放學後到秋葉原逛逛看看新遊戲,日文成了二人的溝通語言。二人出奇地投緣,同樣特別愛吃,那時她才知道,其實他是個慢熱的人,需要時間warm up。真正熟絡時,是一次他在家開派對,他們和朋友一起傾偈、一起打機,之後二人便時常晚上出外尋吃。「我很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後來他跟她表白過兩次。可是她都笑着拒絕他﹕「不要玩啦,我只當你是兄弟。」她自言當時想法還很傳統,覺得金髮藍眼的人信不過,猜疑他只是好奇。她心想在外國人眼中,如果說她漂亮,那會不會代表她就是那種小眼睛的中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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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那天他突然叫我準備行李,原來他給我一個小驚喜,明天早上為我準備了箱根的雪景之旅,酒店就在這個湖沿岸。

因呷醋了解自己真正心意
一年過去後,證實了一件事。她當時在日本餐廳兼職,上班前碰到他和一個法國女性朋友,三人並肩去喝咖啡。法籍二人興高采烈地講法文,她聽不明白覺得受冷落,一股醋意湧上心頭,她霍地站起來說要上班去。他察覺了,告別朋友追了出來,追進地鐵,怕她生氣,慌忙跟她說對不起。她丟下一句便跑去上班﹕「你哋講法文講飽佢啦。」她的心意不言而喻。下班的時候,她竟然在車站還看見他。她10時下班,然後和日本、中國朋友喝酒聊天到午夜,他便在品川車站癡癡等了她兩個多小時。她驚喜得不得了。他乘勝追擊,再次跟她表白。這一次,她終於點點頭,「嗯」一聲答應了。那夜他很有風度,只單純地送她回家。翌日上學,他們坐得很親密,聊天親暱,同學們都猜得出他們的新戀情。下課後,第一次正式約會,去看電影,她顧着洗澡更衣打扮,整整遲到了兩小時,但他一點不生氣。

蜜運中的戀人,常常雙雙尋找異國的新鮮景點,踩單車由JR上野站出發,沿地鐵路線踩出東京到自由之丘,由天光踩至天黑。有一次來到橫濱的中華街,她帶他試吃中國料理,他一嘗便愛上了叉燒包。又一起參加花火大會,一雙璧人穿上日式浴袍,在街上慶祝。她喜歡X Japan樂隊裏的Hide,可惜偶像已逝,他便陪她坐JR到偶像墳前憑弔。他總是給她無數驚喜,有天她兼職晚上10時下班,他突然催促她馬上收拾行李。她一頭霧水,他亮出新幹線的車票,原來他要帶她去箱根看雪,第二天早上6時出發,到埗後,住在蘆之湖邊、玩海盜船、坐纜車、吃黑溫泉蛋,由酒店至行程一早細心策劃好。後來他家人來日本,他帶她一起玩遍廣島、岡山、大阪、京都等,他的家人也待她極好。這兩三年的日本同窗生活,二人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基礎,美好的回憶滿溢。但那時,她還不敢想像,畢業後,二人的關係將會如何發展。

02黑松露沙律

M小姐:黑松露沙律。我倆最大興趣除了打機,就是四出品嘗美食,由日本到法國,沒有一刻改變。

異地戀斬不斷甜蜜
事實上,有些事情擔心不來,緣分是你的,總是你的。他們畢業後,他跟着她回香港一個月,見她的家人和朋友,家人由最初的陌生到真心喜歡這個人。她在香港很快找到工作,他往她公司寄上100支玫瑰,慶祝周年紀念,他帶她到跑馬地Amigo餐廳,小提琴手看他們年輕,特別為他們拉奏Lady Gaga的歌曲。聚有時,散有時,始終會來到分別的一天,德先生要回法國了,她在機場哭得涕淚連連,他也萬般不捨。她以為他就此淡忘了,他卻用行動證明,每天跟她Skype、打電話,時常寄禮物給她。幸好法國人出名假期多,他一年幾乎來香港五六次,情人節、生日,連法國家庭最重視的聖誕節,也趕過來,逗留時間短至一星期,長至一個月。遙距戀愛緊密地維持了兩年,一路以來二人從不吵架,他性格隨和,懂得待人處事,且自動自覺報到,完全不用她操心,她為人也樂觀,生氣快消氣也快。

那年一個美麗的夏天,她到法國和他相聚,他帶她到南部看望親戚。她從火車站的洗手間出來,猛然看見,他單膝跪下,捧着花,求婚了。她感動得又哭又笑,不能言語,再次點點頭「嗯」了一聲,急着把他拉起來,圍觀者無不拍手歡呼。他們回到巴黎挑選結婚戒指、準備結婚文件,結婚瑣事她都放心一一由他作主。唯獨在婚禮的主題顏色上他們有爭拗,法國人喜歡婚禮以白色為主,代表純潔,可是中國人覺得不吉利;中國人喜歡喜慶的紅色,然而法國人又覺得太誇張,在文化衝擊之下,二人商討,最後選了白色、金色、紅色,兼容並蓄。他思想開放,懂得尊重她的文化,港式婚禮習俗,如上頭、禮節都讓她做足。婚禮盛大地舉行了兩天,貫徹法國人的吃喝派對,既有法式結婚蛋糕,他還準備了孔明燈讓她許願,最後回香港擺酒。度蜜月在零下30度的芬蘭,坐鹿車、看北極光;再到熱辣辣的意大利威尼斯參加面具節。不得不讚歎,他為她準備的婚禮,實現了所有女子心底裏的夢想。

04_100朵玫瑰

M小姐:周年紀念日,早上收到他送到我公司的100支玫瑰,晚上還預約了跑馬地Amigo餐廳,好浪漫,我就由他作主為我點菜點紅酒,我知道他會明白我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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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法國婚禮當天,老爺準備的紅酒和我的花球。

在法國全職當好太太
新婚生活,她半職當個法文學生,全職當太太。她出外要適應巴黎的新環境,最愛到處蹓躂,連逛超市也特別新奇。在家時要照顧老公的起居飲食,每天鍛煉廚藝,揑壽司、自製燒肉、燒叉燒,時常招呼朋友。難得老公下班後跟她分擔家務,一人一半,更比一般不修邊幅的法國人酷愛乾淨。她心滿意足地說,因為他,她多了一個家,他家人對她也無微不至。她還多了一隻貓,貓兒由3歲開始,跟隨德先生12年,如今換她負責餵食,貓兒從抗拒到撒嬌,應該是如今知道她是米飯班主。

由同學變成一生的伴侶,兩個人走在一起,M小姐直說,不能太驕傲偏於自己的文化,而是要遷就、包容、尊重對方的文化習慣。她覺得自己很幸運,緣分像上天安排,坐到她旁邊,她甜笑似蜜說﹕「佢就係我要搵嘅人」。

01_Tour Eiffel

M小時:第一次到訪巴黎,是他出生的地方,會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有點緊張又期待,第一次和艾菲爾鐵塔合照的指定動作。

Love article 22_Molly
(2014年9月7日 明報 > 副刊 > 星期日生活)

我該如何把你喚醒

朋友:

那天,看見你在facebook興高采烈簽署「反佔中」,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實在是很痛心,卻又不得不看下去,因為我不想只聽一種聲音,因為我更必須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為何會這樣想。

「別跟我談香港,香港遲早會跟中國一樣的。」你知道嗎,我在working holiday的時候,有外國人這樣斷言,這樣鄙視。你憤怒嗎?你怕這句話成真嗎?我不知道可以如何反駁他們,但我心裏篤定,香港不會的,即使當權者夾硬來,香港人也不輕易妥協的。

你可以活在表面的繁榮裏,但那個繁榮是不屬於你的,底下的民生、文化、社會環境、政治,早已漸漸被蠶食,直到有一天,你睜開眼,發現香港不再是香港,那已經太遲了。

你說:2017還沒有到來,都會有一人一票的。但那種方式是盲婚啞嫁,不是你自己選的人,你願意嗎?你說:佔領者凌駕法治。你會相信專制的法治嗎?如果有一天連facebook也被禁止,你還要遵守這種法治嗎?你說:阻街擾民。那麼也請你幫忙想一個比佔領更和平、更不影響大家生活的辦法。你說:可以遞信、示威、遊行、絕食。那麼效果如何?如果你想不到,你除了站在雞蛋這一面,面對高牆,便再無其他選擇,因為專制政權從來不會給你選擇。

若只執拗於現在的生活,卻罔顧往後的日子,那麼將來的你、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該怎麼辦?你有想過,其實香港可以更公平、更繁榮、更適宜居住嗎?

你說你熱愛和平、熱愛繁榮、熱愛香港,但我告訴你,你只是蒙着眼睛睡在那裏,慢慢等香港從獅子山頂墜落。

朋友,我不想unfriend你,告訴我,你要怎樣才願意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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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副刊專欄/時代版/高樓斜巷/(逢周三見報) 寶兒

不管你在哪裏

法國比香港慢上七小時。每天如常醒來,憑手機和電腦那個小窗口窺看香港,在這個多事之秋,每隔一天,都有新的恐懼,讓人目瞪口呆。

工作假期本應無憂無慮,需要擔心的只是找房子、找工作、如何訂最便宜的機票、如何省下一毫半子的婆媽數目,這些事情,總會船到橋頭自然直。卻萬萬想不到,如今最需要擔心的,是在彼端的香港,新聞前線人員在漩渦裏掙扎。只要你擔憂,內心便不再自由,無論身在何地,別以為可以置身事外。

最讓人暴跳如雷的是,有些歐洲人還是不解:「香港跟中國有何分別?」我們聽了,氣急敗壞咬牙切齒地解釋:我們有法治、有自由。然後他們卻回以一句:「遲早還是會回到專制手裏的。」我們氣得臉紅耳熱。那麼你就毋須反抗了?但事實從來不是看到有希望才反抗,而是要反抗才會看到希望啊。

你看,還是會着緊的。

在法國有一個隱約的香港人網絡,自2012年反國民教育科開始,一陣烈風吹來,大家彷彿突然在草叢裏發現其他同伴的存在。雖然有些香港人在法國來了又去,但總有新的一批人接替另一批人,有如薪火相傳。我們開始在咖啡館裏商討,咖啡讓人清醒,讓計劃醞釀,商討遙遠的、杯水車薪的所謂聲援工作。

「現在香港很亂,不要回來了。」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勸說,但試問:我們可以逃到哪裏去?逃離,並不代表就能找到自由,那只是將傷口置之不理,直至有一天發炎潰爛,筋肉盡廢時,已追悔莫及,回不去了。逃離,你只是在享受別人爭取自由之後的成果,而成果並不屬於你。

所有事情都得主動爭取,所有事情,都得來不易,都需要付出。香港人,不管你在哪裏,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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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副刊專欄/時代版/高樓斜巷/(逢周三見報) 寶兒

大陸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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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內地過年,要省機票錢,單是想火車車程,就令人納悶。廣東省還好,一到了內陸,不管北京還是西安或是瀋陽,從火車大廳到車廂內,人潮都是用塞的,一包一包背上的行李把人凌空夾起來往前挪。最近看了《人在囧途》,2010年春運,這套在內地大賣的電影沒有賣到香港,但看時還是一邊笑一邊笑出了共鳴。真的很「中國」。

徐崢這個白領老闆的姿態,在倒霉旅途上遇到的意外,球球擦邊,用來諷刺現實的,所以好笑,笑中有血淚。雖然有時有點兒誇張,有時又過分幸運,像給內地人一帖心理補償。王寶強演土包子很傾力傳神,那些大半個人分量的牛仔包、帆布包行李,坐火車硬座時就遇過不少。不過最不習慣的,還不是這些。

也許香港的路程太短,一眨眼,對面座又換了人,大家很自然的留有屏障,自我保護能力很強。但在內地火車上,比如坐硬卧,一個間格六鋪牀,還不到睡覺時間,最底下右左兩張就坐滿人,牀舖的主人還會邀你同坐。然後,攀談起來說著家裏人,也請你喫瓜子,熱情得有點太過。

也許因為地大物博,更需要懂得跟身邊相濡以沬的人打交道,在漫長的旅途,找個伴而已。坐通宵硬座,整條狹窄走廊都是人,烏漆椅子底下有孩子,有人偶爾走開讓座,有大叔倚著我友人的大腿坐在地上一整夜。車廂裏,時間是靜止不流動的,如同人的軀體屈曲於方寸之間不動。而到了某一刻鐘,離散的一刻,卻又會莫名失落,就這樣完了哦?

是的,不用拖拉,別了,就是別了,別認真。

獨個香港女孩坐火車,有人勸告我別啊別,那很危險。有什麼大不了?倔強地從杭州坐到廣州,我挑硬卧,最上鋪頂住天花,底下兩層人,活動空間最小,也最不容易被發覺。夢裏不知身是客,一覺醒來,什麼事也沒發生。下牀時的情景,是這樣的:列車徐徐,晨暉閃閃,人們面目披上金紗,我嗅到常人起牀後的懨悶鼻息,一剎平靜從地平線的光耀中升起,目的地近了。

異地戀

近著年尾,朋友的約會多了,工作忙得幾乎才一年見一次。以前讀書的年代,還天真以為,見個面而已,有多難?現在我們竟都變了在香港的異地緣。不過見過面了,便心安,大家都是老樣子,只是生活,稍稍有點不同。才發覺,好些朋友,心裡都有點牽絆。

我戰戰兢兢問她的感情近況,太少聯絡了,怕人事已遷。她也消瘦了,說:「他去了英國讀書。讀Master,然後是PHD,最長有四五年吧。」我都不敢問她怎麼辦,但看她是愁眉不展,她又緩緩道:「為這事吵過很多次了,也分過手,但他提起過三四次,是很想去的。」嗯,人生的抉擇,理性上,你會覺得應該讓他去,而感性上,誰可以呢?然後我跟她數算他們可以在一起的時間,或至少每天會視像見面,分隔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我說我現在已經學會一點放下,不用牽腸掛心,也不用時時黏聚,當然會抽空給他,但有些時候,也給朋友,也給自己。儘管有時還是會想快快完了手上的事情,趕緊到他身邊。但內心終於沒那麼焦躁,沒那麼揪緊,可以慢慢隨心起伏。我想時間會教會我們這些。

然後是一個和韓國猛男戀上的密友,頻呼:「要聯絡實在很困難啊!」驚覺另一個朋友又要到台灣去了,她羞澀笑著說兩年去了五次了,甜蜜的花費。異地的,浪漫彷彿加倍,而要承受的,也得加倍吧。但愛情,總是這樣的啊。

其實和很近很近的人戀愛,會很容易輕視對方,時常見面,待在一起的時候,又總惦記著做其他事,甚至,沒有好好望望對方一眼,愛情在蒙混的日子中,漸漸過去。

或者往好處想,你們從異地聚到一起的時候,也許只有兩天十天,但往往可以很專注很珍重,我的時間裡只有你。見一次面,像替愛情充一次電,兩個人好好儲藏,留着力氣,好好過日子,靜待下一次重聚。而你相信,熬過了日子,幸福就會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