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讓那小孩在地上撤尿

表姐快三歲的小兒子突然爆出一句「急尿啊」。我沒照顧小孩的經驗,急忙叫他忍住,神色慌張地把東西先丟在收銀枱,拉著他就往士多店外跑。

在街頭的坑渠邊,我趕緊拉下他的褲子,也顧不得尷尬,就扶起他的小東西,眼看一條小水柱清脆落地,但我還是不小心在他結尾時讓幾滴童子尿掉到他褲檔上(當然也沾到我手上),於是又慌忙掏出紙巾來擦乾。然後,小弟就快樂的吁了一口氣。

回去結帳,老闆該看到我的狼狽相,忍不住發笑。我馬上付了錢就挾帶小弟逃之夭夭--我從沒做過這樣一件疑似犯罪的事。

(網上圖片)

那是內地一條鄉村,沒有富麗堂皇的洗手間,坑渠可能比當地公廁更清新。而最重要的是,不問貧富,所有小孩,都是這樣。這就是他們的如廁文化,我們可以鄙視,但不如先鄙視政府的設備不足、教育不善,我相信,那並非文明不文明的人性本質。而我,所謂香港人,也因而入鄉隨俗了。

小弟家境小康,他的爸媽,也會來香港購物。這我才想到,有自由行在香港食肆,那邊家人在吃飯,這邊讓小孩面對面尿在瓶子或飯碗裡。這個行為我也不明白,是貪方便還是怎樣?但在港鐵列車隙縫裡或車廂地上解決,卻還可以理解。有人會說港鐵也有廁所,問問職員就可,但我想問,為什麼不直接開放給公眾?西鐵入閘後也有廁所啊,是不是只有新界人才需要方便?何況找得職員來,小孩早已尿了褲子。要他當眾小便還是尿褲子,你怎麼選擇?

也可以說,香港的孩子還不是那樣忍了?那是因為媽媽們習慣一遇廁所就先帶小孩去解決,免得待會坐車就慘。但內地的小孩,沒這樣的訓練,也不知道香港的「潛規則」,他們就是習慣馬上「就地正法」。

兩地大不同,正如到了內地,你也幾乎不敢踏足公廁,但他們,卻可無畏無懼照去可也,難道他們就要笑我們窩囊廢?

我想借用:「仇恨會腐蝕一個人的智慧和良知,敵人意識將毒化一個民族的精神,煽動起你死我活的殘酷鬥爭,毀掉一個社會的寬容和人性,阻礙一個國家走向自由民主的進程。」這樣敵視,築起兩地無謂的矛盾,我們,怎對得住還在獄中的劉曉波?

下一次,若碰到這事,請你在抽出電話準備拍攝錄影上載網絡公之於世前,禮貌地為他們遞上紙巾,甚或,也在腥濕的地上鋪一塊,免得液體再流淌。如果廁所就近,就溫柔地,提點他們--前面有洗手間。

優良文化,需要一點一滴滲透。

姊妹,站起來尿!

這題目,十個有十一個姊妹看了就瞠目結舌,多出的那個,可能就是易服或變性的姊妹。

廣州有「佔領男廁」的女性抗議,說女性生理結構如廁時需時更久,男女廁位比例不公平,該建更多女廁。想到原因,就是因為女生要坐著尿,步驟多了,時間就長。有時偶爾去郊外或旅行,沒廁所不能像男生就地解決,冬天又冷著屁股,真羡慕男生可以站著尿。

我說「女生可以站著尿」,男生第一反應是「那要小心會尿得一褲子都是」。我想知道,如果男生尿尿的時候,不用手扶著,會不會也尿得一褲子都是?

男孩子從小就有人教如廁技巧,女孩子一生出來媽媽就教用蹲的,但原來,女孩也可以學站著尿。不用崇拜陽具,看過一篇文章,有詳細圖解教女孩站著尿,單手按住哪裡,用什麼力度不讓尿柱分叉,如何瞄準,多練習就行。我還沒試過,但我相信,沒人天生就要坐著尿這回事。女性必須了解自己的身體,要知道,如廁姿勢,也只是一種習慣而已。

如果覺得技巧難學,還可以使用道具。有人發明了「尿液引導器」,想像漏斗或喝水用的圓錐形紙杯,紙製的,攜帶收藏方便,即用即棄,也就解決了衞生問題。也許有姊妹說月事來時怎辦,我說一個月三個星期站著尿,也省回很多時間了。

(網上圖片,如有侵權,請告知)

那文章還提到日治時期的台灣,阿美族婦女小便是站著的;相反日本關西就有男性蹲著尿。也有男友人告訴我,在夜裡半夢半醒時,其實坐著尿最方便。相對「站立」,「蹲下」的姿勢在心理和視覺上可說是比較卑微的。希羅多德在五世紀遊埃及,發現男女的如廁姿勢相反,女站男蹲,原來那時女權高漲,且宗教認為男人露械,就是對神明不敬。

男性小便不用脫褲子,就算遇事逃走也很快捷。女性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是一種限制、不便,沒男性那麼自由。我們以為身體結構導致某些行為,把男站女坐視為理所當然。但那姿勢其實不是「生成」的,而是「造成」的,是社會文化多種因素使然。要平等,就要打破固有想法。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坐著還是站著,不是別人或社會告訴你該怎樣怎樣,而是,由我自己決定怎樣才最適合?

「姊姊妹妹站起來!」─關於如廁姿勢的討論:
http://yeganl.vip.sina.com/new_page_231.htm

唐氏軟骨馬戲

本來,真是不想這裡沾政治的邊。

但後來,覺得這故事還是隱隱影響著我的生活。前天,報館裡人人情緒高漲,像極了嘉年華,大家仰頭看電視,看空中飛人似的,雙眼炯炯閃著亮光。左邊是老總咬牙切齒的一句:「實在不知廉恥!」;右邊是牙尖嘴利的記者一句:「一個賤一個傻!」聽得我樂呵呵很爽快。

網上挑來喜歡的一張,若侵權了,就撤了吧。 
曾有人問我,遇到大新聞你不會亢奮嗎?我搖頭,抱歉,沒有特別感覺。但這一次,我,也血脈沸騰,記得還有一次,是反高鐵,苦行後撣撣膝上的灰,我對蘋果記者說出那句「感覺香港真是我的家」。

這次這樣荒唐、神秘,所以對我也有無限吸引力,那個行宮,可以好好玩玩捉迷藏了。可惜當事人出爾反爾,謝絕探訪。富二代,無端就能得價值7000萬元的大地庫。然而,我望穿秋水,家裡也未能放得下一個直上天花的大書櫃,別說泳池天窗,連一扇能透陽光的房窗也沒有。八十後初出茅廬的小卒,沒奢望畢業幾年就能置業,沒樓,也可以結婚,我願意規行距步,循序漸進。但我想像不到,那是怎樣的窮奢極侈,欺天誑地,夜夜笙歌酒池肉林,怎麼豆腐渣塌樓壓死的就不是那些人?

永遠的睜大眼說大話,對答如在夢中,嬉皮笑臉。

這樣子出賣家人,要妻子獨力承擔,以為很壯烈。她說到是她的主意時,就嗚咽,一定是心頭湧起了什麼。是他負她,還是她自動請纓,總之這個男人,就是不保你了,怎麼還要說「他是好人」這些傻話?

再想,就算唐退選了,任誰當特首,也是一樣的。現在的曾蔭權是黑臉剛愎自用,倘若是梁振英,該會霸王硬上弓,何俊仁又敵不過中央霸權,多一個葉劉或曾鈺城又怎樣?要普選,中央不會給,因為還是要逼迫我們低下頭來做被壓榨的人,沒有我們,就沒有油水。

究竟,除了在面書狂咒狂Like、瘋狂製圖、爆笑泄憤,還能做什麼?就像魯迅所說大家都在密室裡昏睡,明知逃不掉,有些人卻醒了,那要等死還是怎樣?也許就是壓抑惱怒,繼續埋頭苦幹,讓自己那一版,盡量少犯一個毛病,少錯一個字。

香港,國際大都會,生活,都不由我們選擇。本來,是想叫自己用心生活,好淡忘現實,但社會,著實處處提醒我,那種無力感。

第一個樽頸

流感中伏,抵抗力失守,精神也就坍塌了。全身痠痛,迷迷糊糊,但還是爬起來,記得這星期還欠一篇。一邊敲出文字,我不禁懷疑,我究竟在做什麼?由一月開始,一星期四篇,每月十六篇,相比那些堅持天天寫的人,著實不多,但確實已榨取心力。一個多月過去,彷彿一切停滯不前,一切也是徒然。

怎樣可以脫離囹圄?我,還可以寫出些什麼來?

寫到這裡,想法再次在腦袋裡翻飛,漸漸,腦袋浮現最近的人和事,好多好多,那些失意的人。

牢記得《美味關係》裡美食Blogger Julie精心炮製的燉牛肉煮壞了,不顧一切再煮一遍,但那記者卻爽約了。這已是Julie不知第幾次崩潰。

從來沒自恃俊朗的里安納度,令他一炮而紅的《鐵達尼號》沒能為他加冕,在《J.艾德格》忘我演上亦正亦邪的局長胡佛,失落了好多次奧斯卡影帝的他,這次,亦一樣,連提名也不入。

橋本忍當年為黑澤明編寫《七俠四義》,第一個故事耗了個多月,劇情不實要忍痛燒掉。第二個故事才寫了十三天,高潮牽強,297頁便功虧一簣。後來到旅店閉關兩個多月,連黑澤明也病了,橋本忍還繼續寫,那才有504頁的《七俠四義》。

還有,吳志森被撤,離開港台後,神不守舍,撞傷了頭,縫了六針,才悟到當下即是。

原來,這叫樽頸位置。幸好,我們僅塞在樽頸,不是死胡同,也許多捱一會,多走一步,就出來了。越過樽頸,許就是另一番天地。「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這是高人教我的一句,王國維三個人生境界之一。嗯,現在也僅是登樓階段吧?登樓之始,不見前路,總是重複而艱辛。

我這樣告訴自己。好了,要休息了。

年初二那些大陸人

總覺得,香港與大陸,那種二元對立的想法,太簡單。

想說一件真人真事,發生在年初二。有點肥皂劇味道。

某親戚,是內地印刷廠商,發跡前蹲在舊居,那時還得靠我父母年輕時每年攢錢回來。

前年剛進大學的妹,當了大學系會的「福利」,最近為印一百疊soc紙而頭痛。既然要回鄉拜年,便順道看看能否尋得贊助。一行人坐一輛破車親自到那親戚的豪華大屋。平日話不投機的兩輩人,就這樣坐在一起。

「嗯,六元一疊吧,嗯,也應該七……八元,可能也不止八元。」某親戚沉吟。
「可以便宜點嗎?」從不曾見過妹這樣主動爭取。
「不能再便宜了。」說得真決絕。
我後來說:「也好,讓她試著面對這些場面。」

媽媽有點氣,在車上開始罵妹,幹啥要這樣子低聲下氣求人家?「在香港印要十元……」妹妹說得委屈。我懂得,她當然想替系會省得多少是多少。「真是傻啊,人民幣八元兌換了不就已經要港幣十元了嗎!」

三表姐夫實在看不過眼,那幾百塊錢,我贊助你好啦!
「我以為他說免費送給你,才急急載你去!」做了多年會計的三表姐,人脈廣,馬上就撥個電話,利索的約了個x老闆。

要記得,那天是年初二,天氣冷,那x老闆已經站在銀行外頭等著。
「五元五角吧。」x老闆說。
「x老闆,我們認識了那麼久,何況她又是我表妹,五元啦!」
「好啦好啦。」x老闆應得爽快。
三表姐一手包辦,找了電腦,存了印模,說印好了就找人送來香港,一切搞定。她還笑妹「帶歇」她兒子拿了兩封百元利是,估計五百完開機是成本價,可能還會賺一點點。

妹回校後在電話裡向媽媽投訴:「用不著這樣吝嗇啊?我隨便去個茶餐廳人家也送我一百個蛋撻啦!」

這些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千人千面,有的財大,但對著親人一點也不氣粗,那是我所認識的大陸人。

毋須跟誰嘔氣,所謂候選特首誰是神是鬼我們分不清,但誰是有心人誰是蝗蟲,分辨了以後,又何用跟他計較?我們跟大陸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理清自己的位置,堅守自己的價值,也要好好珍惜那些有心人。

收集癖大戰垃圾蟲

前幾天政府終於提到垃圾收費,這個絕無僅有的未來德政,不知是哪個有良心的想出來的。不要說收費手續難磋商,別說大家做不好垃圾分類,污者自付是勢在必行的。

有人說,那麼大家可以減少購買過度包裝的東西,但那只是斬腳趾避沙蟲,何況,沒什麼包裝的,總有人會覺得欠高檔。所以,我有更徹底的方法,對付「垃圾蟲」。

誠然,我是一個收集癖,東西一到手,我會想用最庖丁解牛的方法,把所有包裝完好留住。拆禮物紙小心翼翼,不許膠紙傷了表面;剪開信封的邊緣,像沒開過一樣;喝完果汁的玻璃瓶,逐一擦掉招紙變花瓶……是到了近乎狂熱的狀態。

你以為我房間一定像膠袋阿婆的家,大包小包。可你要失望了,每一樣收集得來的素材,都是物歸其位物盡其用的,它們佔的地方一點不多。

膠袋,是最討厭的東西,一團團難收好,所以我會拉平疊好,不依大小卻依顏色排放,因為按大小排疊到最後你只會亂疊一通,但顏色可以保持整齊感。相反,全透明膠袋則依大小排好,攝進薄薄的快撈裡。特別是那些有開合膠邊的小袋子,用來放小飾物最合適。

紙袋卡紙禮物紙,同樣整齊摺好,淨色的更要好好保存,特別是雞皮紙一類,因為用來包禮物就再好不過了。膠面紙袋還可以剪作生日卡,撕壞了的禮物紙,用來包較細小的禮物便可以了。

至於絲帶,是一定要留的,是重要的點綴裝飾。別以為紙盒膠盒阻地方,像玩俄羅斯套娃,一個套一個,就只佔了一個小抽屜的容量。遇上沒盒子的禮物,稍稍改裝便可派上用場。

其實只要能用的,我都不會輕易丟掉。把收集得來的物資整理好,也根本不用再臨急臨忙買額外的包裝,省錢省時間,以後更不怕又要多花錢買一個垃圾袋。而且這樣子mix & match也很好玩,可以啟發創意。就像最近大時大節,我也沒多費一分一毫,就直接把同事送我的生日禮物紙來包聖誕禮物。

不聽那些什麼「大商家浪費得比我們多」的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理什麼「多浪費點政府才會意識到嚴重性」的死水心態,兩個錯是不會變成對的。

我喜歡的日本和台北每天都在做分類的工作,那是文明人的習慣。猩猩只要訓練一下,也會懂得分辨物件,更何況,是我們?

四人辭職

最近四個同事走了。

依工作時間長短排序,最長的那個做了兩年半,一直口密,臨尾幾天大家才得悉。她對新報館絕口不提,只說不是當編輯,想來就極大可能是做記者了。

走了不久的那個,做了五個月,讀中大政政的,轉到別家當記者。後來有人說,還是得另一個同事幫忙,才應徵成功。當然,人事關係不一定無敵,見過她的工作能力,一人身兼幾版,無怨無恨,挺實幹。

另有一個,做了三個月編輯,志願還是記者,聽說公司規矩要先做兩年,內部調職不成,不甘等待,現在還不知何去何從。

有一個做了不夠一個月,去向不明,其實連她走了我也不知。

有資深員工嘆,很少見有這麼多人走。這些年報業的流失率確是很高,不知我見到的,是否已到令人憂慮的地步,但對報紙的質素肯定有壞影響。

最近做收集作家資料的工作,發現很多已有些名譽地位的人,都在同一崗位工作超過五年,孜孜不倦做出成績來,每一個背負的都是或報業或廣播或電影或音樂的奮鬥史。

知道創投公司把時間視作金錢,如果創投產品不值得投資,會大刀闊斧斬斷。當然一般搵工的想法也是,不適合的別浪費時間,早轉早著。

但對於報業而言,在自己崗位最好能做最少一年幾載,不然轉到別家,其實又要從頭再來,時間是經驗,而且需要累積。所以要看看願不願意狠擲青春,由現在的職位做起。

新近的看法是,轉多少次工不是重點,也不是圖有新鮮感或怕辛苦。但每一次都要有得著,每一階段也要裝備好自己,要想想你能跟下一個面試你的人有所交代。且要對自己的目標更清晰,或修正目標,才能向更高更遠的地方邁進。

這僅是我現在的想法和觀察,我自己還沒驗證過,也不能作準。